第(2/3)页 很快出现了机会。朝廷决定收拾自晋室南迁之后一直闹独立的后蜀政权,桓温终于有机会扩大自己的声望和队伍。朝廷不愿意让桓温去打——谁也不愿意掌握着长江上游的军阀再掌握巴蜀。可是除了桓温,又没有别人有胜利的把握,只好硬着头皮点了头。桓温三战三捷,直接进了成都,灭掉了这个独立了十几年的小王国,自己也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四川姑娘,惹得大老婆醋意大发。这是后话。 总之,平定了巴蜀之后,桓温解除了军事上被两面夹击的危险,后方无忧,专心准备起北伐来。但是灭了巴蜀李势之后桓温还是让中央紧张了,入朝辅政的琅琊王司马昱开始扶持殷浩对抗桓温。永和五年,石勒死了,冒出来一堆姓石的皇帝,桓温很兴奋,认为那是一个北伐的好机会。石勒刚死了两个月,桓温就出江陵,屯兵安陆,想要拔寨开路。司马昱好紧张,赶紧命令褚裒从京口拔寨,抢先开路,抢了桓温的机会。结果褚裒很快失败了。于是又有了殷浩在永和六年那次抢来的北伐。 历来史家在说桓温北伐这一段的时候,总要说这是桓温增加自身实力向朝廷相要挟的伎俩。然而,若想要挟朝廷,桓温大可以如王敦、苏峻一样直接打到南京去,何必一次又一次地上书请求北伐,一次次被拒绝的时候锲而不舍?懂得掉头转向是政治家的天赋,若非此事已成执念,必做不可,大可以有其他增加威望、要挟朝廷的办法。可见,桓温就是铁了心要北伐。 永和年间是东晋少有的和平年代,平定了巴蜀,平定了内乱,北方自顾无暇没有办法再南下侵扰。原先以攻为守的北伐计划渐渐被安逸地享受当下所取代。兵书是最冷门的东西,除了流民帅,大家对军事都兴致缺缺,也难怪殷浩、褚裒一打就输。在这样的氛围下生活,桓温格外显得是个异类,别人看他不舒服,他也瞧不上朝里这些人,相看两生厌。永和十年,桓温终于被批准北伐。第一次北伐,一直打到西安郊外的灞上,士气很旺,大得民心。老百姓又是送水又是送饭,简直是“箪食壶浆,以迎王师”。 灞上已经在长安郊区,汉人几百年的古都、大城市长安就在咫尺。是王粲“南登霸陵岸,回首望长安”的地方,历来从长安出城,在霸陵告别就是传统。孟郊也说过,“灞上轻薄行,长安无缓步”。 但是就在离旧都如此之近的灞上,桓温停下了。攻打长安不见得能够打得下来,打得下来也不见得能够守得住。桓温决定以江东为基地,打运动战。以多次小规模战争,消灭敌人有生力量。就算不能马上光复,也能起到恐吓敌人的效果。这是个以弱胜强的好办法。 永和十二年,桓温又一次北伐。这一次打到了洛阳,西晋的首都,江东多少氏族的祖宅故土,中原的军队阔别了四十多年的城市。站在洛阳城头,桓温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土地此时为胡人所占,不禁愤慨,“神州陆沉,王衍这些人难辞其咎!”这句话让朝廷里的文化人很不高兴——王衍是文化人的代表,尽管他搞砸了西晋,但不能说他不对,说王衍不对,就是说文化人不对。建安时代被军阀压制着的文化人此时咸鱼翻身,不许当兵的说他们一句空话。 因而,桓温此时虽然打了胜仗,但还是郁闷:朝廷不信任他。不仅内政他插不上手,在军事上,豫州、徐州的管理权也不在他手上。以江南半壁之力北伐本来就是以小搏大的事情,纵览中国史,没一个偏安王朝能够反攻成功。桓温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同仇敌忾,需要朝廷的支持和坦诚。但是没一个皇帝敢这么放手一搏: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,至于押上这么大的赌注吗? 桓温的倔脾气上来,上了一道奏折:奏请还都洛阳。朝廷自然不愿意,谁喜欢把自己往老虎身边送啊,胡人都是吃人不眨眼的。江南待着多快乐,当年王敦之乱之后,温峤他们建议从南京挪一挪窝,挪到其他地方,王导还不同意,何况越过长江走到那么远的洛阳。 桓温也没指望朝廷能同意,他就是出一口这个离心离德的恶气:地方我给你们打下来了,也通知让你们来了,你们不来,可就不关我的事。于是桓温从洛阳撤军,既没有再往长安打,也没有全军窝在洛阳,退回江东去了。 洛阳很快再次陷落。 桓温开始明白一件事情:要想北伐成功,除了带兵之外,他得取得政权。否则任何人在粮草上掐一掐他,在背后使个坏,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。很多将军都明白这个道理,但是没有这个胆量,因为一个拿捏不好就是谋反的帽子扣上来,这可犯了忠君的大忌。但是桓温不管。 借着这次北伐的大功劳,桓温拿到了都督中外诸军事的职位,虽然他的影响力在豫州和徐州依然不太灵,但是好歹名义上是都归他管了。下面,桓温上书,指出了政治上的七条弊病,每一条都一针见血: 一、朋党雷同,私议沸腾。 二、户口凋敝,整个国家的人口还没有汉末一个大城市多。 三、办事拖沓,一件事情办个十天半个月是常有的事(都跑去开沙龙了,谁干活啊,又不涨工资)。 四、忠诚、干事勤快的官吏要涨工资(针对第三条的解决办法)。 五、褒贬赏罚要公允(不能光看家庭背景,还得看个人努力)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