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漕船在楚州码头落锚时,日头刚过巳时。 跳板搭在船舷与岸石间,被往来人踩得咯吱响,溅起的水珠混着鱼腥气,扑了戚萝一脸。 她攥攥袖中碎银,顺着青石板往城里走。 前日听同船老船工说,城根“老石张”刻章实在,跑船的都找他刻姓名章,过闸好用。 老石张的铺子挤在两堵灰墙中间,门楣挂块裂了缝的木牌,字让雨水泡得发乌。 铺子里黑黢黢的,就窗洞漏进一绺日头,照得满地石屑白晃晃,像撒了层碎盐。 “刻章?”张掌柜蹲在地上,拿铁钎子剔石料缝里的泥,抬头时眼角皱纹挤成一堆,“青田石贵,本地青石经摔,坐船的姑娘揣着,稳当。” 戚萝被他说得脸热,凑到案前瞅石料。 案角堆着几块灰扑扑的石头,有块沾着青苔痕,石面隐隐泛着水光。 摸了摸,凉丝丝的,倒像刚从淮水里捞上来。 “就这块。”她指尖敲敲石面,“刻个‘萝’字,边款添朵小莲花。字得稳当,莲花别太扎眼,点到为止。” 张掌柜咧嘴笑,露出颗豁牙:“你这姑娘利落。青石性子倔,得慢慢磨。 字用小篆,转弯处带点圆,配莲花正好。 两个时辰后来取,五十文,少一文不干。” 付了定钱出来,日头已到头顶。 街上卖冰酪的挑着担子吆喝,铜盆里冰块撞得叮当响。 戚萝摸了摸肚子,刚要往小吃摊挪步,码头方向走来几个身影,方巾被风吹得歪歪斜斜,正是同船那几个常光顾的学子。 “戚萝姑娘!” 打头的方姓学子猛地收住脚,拱手时袖摆扫过腰间书袋。 “可算撞见你!我等刚买了澄心堂纸,正说去‘河鲜楼’尝鲜。那的白鱼是今早刚捕的,鳃里还带血丝,姑娘若不嫌弃,同去?” 另个圆圆脸的也拱手:“前几日多蒙照应,今日借楚州河鲜略表谢意。 酒楼有雕花屏风隔间,男女分席,礼数周全。” 戚萝见他们神情诚恳、额带薄汗,念着同船情分,点头应下:“既如此,叨扰了。” 酒楼临河,二楼隔间果然用雕花屏风隔开。 方仲槐隔着屏风点了菜:“清蒸白鱼、蒲菜炒鸡头米、醉蟹,各来一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