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日头偏西时,戚萝推着空车往回走。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,“吱呀”声混着檐角铜铃的轻响,倒像支不成调的曲子。 袖袋里那包罂粟壳粉末沉甸甸的,隔着布都觉出几分阴寒。 赵老三临走时那眼,淬了毒似的,叫人心里发紧。 过张屠户家门,见他正蹲在门槛上磨剔骨刀,刀光映着日头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 “姑娘这就收摊了?”他嗓门亮得像撞钟,“刚剔下的肋排,带脆骨的,回去用砂罐煨着,投把白胡椒,起锅时撒把蒜叶,香得能招街坊来拍门!” 戚萝停了脚,看那肋排肥瘦匀停,骨缝里的肉透着胭脂样的粉,便笑:“劳王大哥剁半扇,切得小些。” 她心里盘算着,今晚得做道扎实菜。 李娘子昨日送的绿豆汤甜津津的,该回些情分。 王屠户今日帮着吆喝,也该让他尝尝新手艺。 进三圣巷,见李娘子坐在院门槛上择豇豆,竹筛里摊着紫苏叶,紫得发亮,风过处,香气漫过半条巷。 “回来啦?”李娘子抬头,手里还捏着根嫩姜。 “灶上蒸了桂花米糕,热乎着呢,先垫垫。” 说着就往粗瓷碗里夹了两块,热气裹着桂花香,扑了戚萝一脸。 戚萝把车往墙根一靠,从袖袋里掏出那包东西,轻轻搁在石桌上。 日头斜斜照下来,粉末泛着些可疑的光。 “李娘子瞧瞧这个。” 李娘子凑近闻了闻,手里的豇豆“啪嗒”掉在竹篮里。 “我的天爷!” 她捏着布包就往灶膛跑,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纸包蜷成个黑团。 “作孽哟!这东西要是被巡街的瞧见,你就是有十张嘴也辩不清!哪个黑心肝的干的?” 戚萝便把赵老三抢摊、塞脏东西的事说了。 李娘子听完,拍着大腿骂:“定是孙大麻子那伙泼皮!前几年被官府打了顿板子,消停了些,这阵又冒头了?专欺生客,收那‘地盘钱’,不给就往人摊子底下塞死猫死狗,丧尽天良!” 戚萝摩挲着石桌上的米糕,低声道:“要不,我明日换个地方?码头那边人也稠,总能混口饭吃。” “换什么换!” 李娘子把豇豆往篮里一摔,竹篮撞着石阶“咚”一声。 “你又没踩坏谁家门槛,凭啥要躲?这口气咽下去,往后他们更要骑你脖子上拉屎!听我的,老周认得巡街的刘都头,让他去提一句,官差多往桥头走两趟,量他们也不敢造次。” 戚萝轻轻摇头,把米糕往李娘子跟前推了推:“您的好意我心领了。可这是我的事,怎好劳动老周大哥?再说,我没做错什么,真要闹起来,也未必输给他。” 她想起在张家时,被苛待了也只会忍着,如今却明白,有些事退一步,不是海阔天空,是让人得寸进尺。 正说着,王屠户拎着酒葫芦晃进来,酒气混着肉香,先他一步跨进院门。 “巷口张婆说,有人给你使绊子?” 他往石凳上一坐,葫芦底磕得桌面“咚”一声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