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猛地伸手指向闻声从内间走出的戚萝,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刺耳:“好你个戚萝,果然是你,我原还不信你竟有如此蛇蝎心肠!” 他转向那两位巡官,语气急促而沉痛,仿佛发现了惊天阴谋: “二位大人,你们亲眼所见!此妇人心肠歹毒,竟指使人在进献郡主的贡品中下毒,此乃滔天大罪!她定是怀恨郡主在心,或想借此攀扯陷害他人。幸亏我近日察觉这丫鬟丹霞行踪诡秘,心中不安,生怕她听闻往日切磋之嫌隙,借我醉仙楼之名行恶,特此暗中查访,并恳请二位青天大老爷一同前来做个见证,果然!果然人赃并获!” 他语速极快,颠倒黑白,抢占先机。 说着,竟还从袖中猛地掏出一张折叠的纸,唰地展开,亮在众人面前:“大人请看!此乃我费尽心力才从郡主府一外围仆役手中购得的、这刁奴平日习字的纸张,又请人仿其笔迹所书之银票凭信!虽笔迹刻意模仿,略显拙劣,但这受益人的名讳——‘戚萝’二字,却是写得清清楚楚,铁证如山!这便是她买凶投毒的铁证!” 这一手贼喊捉贼、倒打一耙,来得又快又狠,极其毒辣。 那两名京兆府巡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和冯敬堂“确凿”的证据唬住。 他们扫了一眼一旁的沈砚之及其厢兵,目光中闪过一丝职属不同带来的天然疏离与审视,但随即又将全部注意力投向冯敬堂与戚萝。 看向戚萝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怀疑、审视与警惕,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刀。 被按在地上的丹霞听到冯敬堂这番话,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不解。 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。 冯掌柜不是说只是下毒陷害戚萝吗? 怎么变成是戚萝指使她给郡主下毒了? 这罪名可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千百倍! 冯敬堂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反应,立刻投去一个极其阴狠警告的眼神。 丹霞接触到这个眼神,顿时如坠冰窟,刚刚升起的一点质疑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淹没,她无力地瘫软下去,彻底放弃了挣扎,只剩下绝望的颤抖。 局势瞬间逆转,戚萝陷入了极度不利的境地。 阿桃在后院听到动静,不顾一切地跑出来,看到这阵仗,吓得脸色惨白如纸,几乎站立不稳。 沈砚之脸色阴沉如水,手紧握着刀柄,目光在冯敬堂和巡官之间扫视,局势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 整个味真馆内空气凝固,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。 冯敬堂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得意。 成功了! 只要将这罪名坐实,戚萝就永无翻身之日!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戚萝却缓缓从沈砚之的身后步出。 心在胸腔中重重地跳了一下。 她的脸上,看不到丝毫的惊慌失措,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洞悉一切的平静。 她甚至没有立刻去看冯敬堂,而是先对那两位巡官盈盈一福:“二位大人明鉴,可否容民女一言?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。 她抬起手,掌心托着那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瓶。 这是沈砚之交予她、从黑市证物中提取的样本。 瓶内盛着微浊的液体,浸泡着一对形状奇特、微微凸起、透着死气的灰白色鱼眼,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。 “冯掌柜,”她终于将目光转向冯敬堂,语气依旧温和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软刀,缓缓递出,“您口口声声指控民女指使下毒,对此毒如此了解,那想必您定然认得,此物为何?” 冯敬堂目光触及那对鱼眼,瞳孔骤然收缩。 戚萝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,继续娓娓道来,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锤,敲在每个人心上:“此物名为‘河豚假睛’,取自剧毒河豚,其毒猛烈,处理稍失,顷刻毙命。据沈官爷查证,上月十五,汴京黑市仅有一笔‘河豚假睛’的交易记录。而经手人,似乎是赵三爷麾下一位名叫‘墨鹞’的先生。” 她顿了顿,目光重新回到那两位已然听呆了的巡官脸上,逻辑清晰,步步推进: “冯掌柜所指之毒,名为‘相思子’,性烈却隐,需特定引子方能激发毒性,令人不易察觉。 而这‘河豚假睛’淬炼出的毒液,正是配制‘相思子’所需的一味极隐秘、也极关键的辅材。 大人若不信,可即刻派人搜查醉仙楼。沈官爷已查明,其后厨第三间库房,东北角地板下有一处暗格。 民女猜想,那里面或许还能找到未及处理的毒鱼内脏残骸。与黑市交易记录两相印证,一切自当水落石出。” 她言辞凿凿,细节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,连暗格的位置都一清二楚。 冯敬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慌乱,但常年混迹商场、善于伪装的本能让他迅速强自镇定下来。 他不能慌! 于是深吸一口气,脸上挤出一个扭曲而勉强的笑容,试图反咬一口,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荒谬,荒谬绝伦!戚萝,你为了脱罪,竟编造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谎言!什么河豚假睛,什么黑市交易,根本子虚乌有!二位大人,切莫听信此妖妇胡言乱语,她这分明是垂死挣扎,攀诬构陷!” 然而,他眼神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惊骇,以及下意识收紧的拳头,却出卖了内心的惊涛骇浪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