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擦肩而过,形同陌路-《忘川禾下尘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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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渐行渐远,扬起的尘土迷了阿禾的眼。她瘫坐在地上,看着那抹玄色消失在山路尽头,怀里的小禾苗哭得声嘶力竭,小石头却异常安静,只是死死咬着嘴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"娘,"他拉了拉阿禾的衣袖,声音哑得厉害,"爹为什么不认识我们了?"
阿禾抱着两个孩子,望着空荡荡的山路,眼泪终于决堤。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,阿尘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她嘴里,自己啃着硬邦邦的窝头;想起他为了给小石头攒学费,冒着大雨去山里采蘑菇,摔断了腿;想起他说等桃子熟了,就带他们去镇上赶集,给她扯块红布做新衣裳...
那些日子苦是苦,可心里是暖的。如今人还在,心却没了。
夕阳西下时,阿禾才拖着两个孩子回到茅屋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灶台上还放着早上没洗完的碗,锅里的玉米糊糊已经结了层硬壳。阿尘常坐的小板凳翻倒在地,墙角堆着他劈了一半的柴火。
一切都还是老样子,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
小石头默默地扶起板凳,走到灶台边,踮着脚尖去够水缸里的水瓢。他学着阿尘的样子,笨拙地往锅里添水,却被烫得缩回手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硬是没掉下来。
阿禾走过去抱住他,下巴抵着儿子毛茸茸的头顶。这是她的小石头,才五岁就要学着当家里的男子汉。还有怀里的小禾苗,发着烧呓语,一声声喊着"爹"。
她不能倒下。
夜色渐浓,山风穿过窗棂的破洞,呜呜咽咽像在哭。阿禾将孩子们哄睡,坐在灶门前发呆。火光跳跃着映在墙上,恍惚间竟看到阿尘的影子,正对着她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"阿禾,我回来了。"
她猛地惊醒,灶膛里的柴火已经燃尽,只剩下冰冷的灰烬。窗外,一轮残月挂在天上,清冷的光辉洒满小院,照在那棵孤零零的桃树上。
那是他们成亲那年一起种下的。阿尘说,等桃树开花结果,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。
可如今,桃花开了又谢,他却成了别人的陛下。
京城,养心殿。
萧彻屏退左右,独自坐在书案前。烛火摇曳,映着他疲惫的脸。案上摊着六年前的卷宗,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,却没有一个字提及他坠崖后的经历。
心口的空洞越来越大,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,隐隐作痛。他想起白天那个拦路的妇人,想起她那双绝望的眼睛,想起那个和他长得极像的孩子。
为什么会心悸?为什么会觉得熟悉?
他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天边那轮残月。月光落在他脸上,映出眼底的迷茫。魏峰说他坠崖后头部受创,遗失了六年记忆。可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?为何他总觉得,丢失的不是时间,而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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