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我叫韦正。 我的童年没有炊烟,没有屋檐,只有荒野的腥风和枯草的气息。 我和弟弟,是在异兽“恐狼”的巢穴里长大的。 从我拥有模糊的记忆起,触目所及便是森然的利齿、幽绿的狼瞳,以及永远挥之不去的血腥味。 我们不知道父母是谁,也不知道为何会被这群视人类为血食的恐狼收养。 弱小时,我们依偎在母狼腹下,与狼崽争抢奶水; 稍大一些,便跟着狼群在月下潜行,学习撕咬、伏击,用猎物的温热鲜血滋润干渴的喉咙。 在我的认知里,我和弟弟,就是狼。 我们的獠牙不够锋利,爪牙不够有力,所以我们必须更狡猾,更团结,才能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中活下去。 大概……熬过了三个刺骨的寒冬吧! 我模糊记得,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一个“东西”闯入了我们的领地。 他和我们一样,用两条腿站立,身上却没有浓密的毛发,也没有令人恐惧的野兽气息。 狼群对他龇出了獠牙,但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。 他看着我,看着紧紧护在我身后的弟弟,那双眼睛里没有猎食者的凶光,也没有恐惧或厌恶,只有一种……我那时无法理解的光芒。 他没有伤害狼群,也没有强行带走我们。 他只是每天都会出现在领地边缘,放下食物,静静地坐在不远处。 渐渐地,狼群接受了他的存在。 后来,他开始对我们说话,教我们发出那些奇怪的音节,用树枝在泥土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符号。 他带我们离开了狼群,给了我们一个能遮风挡雨的所在。 他告诉我们,那些符号叫做“字”,那些音节组成的是“语言”。 他一点一点,耐心地磨去我们刻在骨子里的野性,如同匠人打磨璞玉,告诉我们,我们不是茹毛饮血的狼…… 我们是人。 他为我们取名,我叫韦正,弟弟叫韦玄。 他说,一正一玄,一显一隐,方为世间正道,亦是做人之根本。 从我们学会歪歪扭扭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天起,我就时常拉着弟弟,遥望着荒野的方向,声音嘶哑却坚定地告诉他: “小玄,你记住了。” “我们生而为狼时,在荒野中学到的第一课,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;第二课,就是有仇必报,有恩必偿!” “狼若回头,不为眷恋,不为告别……只为报恩,或报仇!” “而现在,我们为人,就要学会收敛爪牙,藏起锋芒,将恩情刻在骨头上!绝不辜负任何一个予我们恩情之人!” 那个将我们从狼群带回人间,赋予我们“韦正”、“韦玄”之名,教会我们何为人、何为担当的男人,名叫铁横,是北原道铁铉市的武道协会会长。 他不止给了我们一个名字,一个身份,更将“责任”与“担当”这四个字,如同烙印般,刻进了我们曾经只知生存与杀戮的本能里。 为了不让我们再像野兽般浑噩度日,他倾尽所有,资源、心血,乃至本就不多的私人时间。 他安排我们进入学校,让我们笨拙地学着与同龄人交流; 他亲自为我们打下武道根基,一遍遍纠正我们源于狼性的、只求致命而漏洞百出的攻击方式…… 然而,融入这所谓“文明”的世界,远比在荒野中狩猎更加艰难。 那些在温室里长大的同龄人,看我们的眼神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恐惧,仿佛我们是什么误入人群、玷污了他们视野的怪物。 既然言语无法沟通,道理讲不通…… 那就用我们骨子里最熟悉、最直接的方式来解决。 我的拳头,我手中的刀,成了唯一的语言。 我将那些敢于挑衅、敢于用异样目光打量我弟弟的人,一次次揍趴在地,用刀背劈碎他们的傲慢。 我不在乎对方家世如何,背景多深,只要触及我的底线,就要做好被狼牙彻底撕碎的准备。 渐渐的,围绕在我们身边的流言蜚语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敬畏。 恐惧依旧存在,但那恐惧之中,却混合着一种对绝对力量的赤裸认同。 不知从何时起,他们不再背后窃窃私语地叫我“狼孩”,而是带着敬畏,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号..... “鸣龙”,韦正! 那是在无数次实战中,我的刀锋撕裂空气发出的尖锐鸣响,如同龙吟震彻四方! 这称号,是我用一双铁拳,用手中饮血的刀,从所有人的轻视与排斥中,硬生生砍杀出来的尊严! 而我弟弟韦玄,以我为榜样,在面对不公,面对羞辱时,亦爆发出不逊于我的血性,也更让我自豪。 他手中的刀,同样凌厉无匹,为自己,也为我们兄弟俩,生生砍出了一条通往尊重的血路! 那一刻,整个铁铉城的年轻一代,都记住了我们兄弟的名字: “鸣龙”韦正! “血狼”韦玄! 曾经视我们为异类的同龄人,开始将我们视作追赶的榜样; 曾经对我们头痛不已的校长和导师,眼中也看到了我们带来的另一种可能,视我们为铁铉城未来的希望与锋芒! 而我,自然也未曾辜负这份期望。 我韦正行事,固然睚眦必报,伤我亲友者,必以血偿; 但我更重恩义,点滴之恩,亦当涌泉相报! 铁横会长希望我参加北原道大比,为铁铉市争光,我便去了。 当我站在擂台上,面对那些来自北原道各市、被冠以“天才”之名的对手时,说实话,在我眼中,他们与昔日荒野里为狼的我随手捕杀的孱弱虫豸并无区别。 我的本能在我血脉中嘶吼,视野的边缘仿佛泛着嗜血的红光。 我能清晰地“看”到,只要我愿意,手中那柄的锯齿弯刀就能在他们喉间轻易划过,带起一蓬温热的血花..... 就像我们兄弟曾经无数次对猎物做的那样。 但是,我克制住了。 每一次出手,每一次收刀,那沸腾的狼性都在我的骨血里冲撞、咆哮,却被一道更为坚韧的无形壁垒死死拦住。 我知道,我现在是人,不是狼。 是铁横会长,用毫无保留的真心换来了我的信任,用厚重的恩义缚住了我的野性。 他对我们兄弟倾注的心血与期望,早已化为最坚固的枷锁,不是束缚我变强的枷锁,而是将我那源于荒野、渴求杀戮的原始狼性,死死地禁锢在了灵魂的最深处。 后来,随着我对这个文明世界了解渐深,我才真正明白,铁横会长毕生的夙愿,便是守护好铁铉市这一方水土,更是渴望有朝一日,能挥师反攻那些妄图灭绝人族、将我同胞沦为奴仆眷属的异域邪神! 在我高中毕业的那天晚上,我找到他,问了一个盘旋在我心头许久的问题: “会长,若您大限将至,最想归于何处?”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。 那个在我印象里永远刚硬、严肃如铁石的男人,闻言竟没有丝毫不悦。 他转过身,目光穿透夜色,遥望着远方那无形的边界,浑身上下陡然迸发出一股冲天的豪气: “老子这辈子,最腻歪的就是窝窝囊囊地老死病榻!” 他声若洪钟,震得我耳膜发响: “若真到了那一天,老子只求能再上长城,杀他个天翻地覆! 让那些胆敢犯我人境的异域杂碎,用他们的尸骨和哀嚎牢牢记住.....” 他猛地回身,目光如炬,死死钉在我脸上: “我人族,不可辱!” 那一刻,我看着眼前这个豪情冲霄的男人,心脏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