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福兮祸兮 神交长啸-《碧玉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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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钿这席话无异于晴天霹雳,在王淓本已火海肆虐的心里轰然炸开了。她一下子杵在那里,脸上写满了孤立无援的表情。
夜间王府宴饮。
碧玉不胜酒力,又不习惯觥筹交错之间的客套寒暄,草草敷衍了一阵,趁着申屠奕兴致正浓、分身无术,找了个借口悄悄溜了出来。
外面很静,空气很醇,碧玉忍不住狠狠吸了几大口,竟然贪婪起花香和夜色来。
不知不觉碧玉便走到了一处池边,有水的地方向来是她所钟情的。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,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。池里的睡莲还未开放,蛙声也并不明朗,树影稀疏,暗香浮动,有的只是夜的独白。
碧玉望着月亮开始发呆,不知怎的,在这月色迷蒙中,她的思绪却愈发清晰了。她已渐渐适应了洛阳的生活,准确的说,是适应了红墙绿瓦、庭院深深的生活,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在府上四处走走、在厢房内信手翻看图文典籍,有时也会写写字、做做女红,申屠奕时常会来陪她,可他的来去倒显得她的日子充满了变数和不安。
有时碧玉甚至会有一种奇怪的想法,她倒羡慕起王妃李书婉来,起码在书婉的世界里,有着长久的宁静和深远,不会有那么多无所适从和茫然无知——至少看上去是这样。
脑里正想着,忽然数声长啸响起,悠远清越,曲折奔放,淡淡的神秘气息萦绕其中。碧玉凝神聆听,不由得心头为之一颤,内心竟升腾起莫名的感动与惊喜,于是下意识四处张望。
后方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,看不清脸庞,可身形眼熟,心里正纳闷,男子转过身来,月光投射在他脸上,眸闪似星,只是分不清忧喜,眉间泛着浅浅的倨傲之色。
“侯爷好兴致。”碧玉起身行礼,难免有些尴尬。
申屠瑾笑着说,“我老远就见玉妃在这里,满腹心事的样子。索性吹几声口哨,把那些忧思都吹散。”
碧玉听着他的话里虽有几分诙谐味,但生性中的风流浪漫却浓烈得化不开,也笑笑,“早听说侯爷是旷放洒脱之人,果然一言一行里都带着高迈脱俗。”
“玉妃还当这里是筵席之间吗?”申屠瑾笑容未褪,幽默地说,“你这可是明火执仗般的恭维。”
碧玉脸色泛红,幸好暗夜是绝好的掩饰,她定定心神,轻声说:“妾身嘴拙,让侯爷见笑了。”
“你别一口一个‘侯爷’的,我听着生分别扭……”申屠瑾抗议说,“最好跟叔父一样,叫我名字。”
碧玉难免惊讶,一时间有些迟疑,论身份,自己只是申屠奕的妾室,并没有做申屠瑾叔母的资格。
申屠瑾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,收住笑继续说:“论辈分,我是侄辈,该唤玉妃一声‘小婶’;但论年龄阅历,我是可以与玉妃做朋友的人……或许我这样说有些冒昧,甚至冒犯。但我向来是个直白的人。”他诚恳地说,“行的端正自然也不畏流言蜚语。”
碧玉不知如何作答,只好打岔说:“你的啸声清亮,充满意趣,若有琴声相谐,想想也别具一格、独有韵味。”
“上次无心听得玉妃与吕先生的谈话,对玉妃的秉性和心志稍稍有了一些明了。我这啸声,明志也抒情,当然更多的时候,是附庸风雅、无病呻吟。不知道你能否听得出?”申屠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。
碧玉先是摇头,可接着说的话完完全全暴露了心迹,“我听你的长啸声,像空中的大雁盘旋低鸣,让人伤怀;又像是电闪雷鸣后的大雨倾盆,人的心也被淋透了……可在余音缭绕里,又觉得万物复归平静、草长莺飞,似乎先前的感触都只是昙花一现般的错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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