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我已亭亭 不忧不惧-《碧玉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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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申屠奕惊讶了,他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碧玉会替王淓说情,还会有这样一番犀利的说辞,这个他钟情的女子有时也会让他捉摸不透,她好像很明媚,却又淌着或深或浅的忧伤;好像很洒脱,却又极力约束着内心里那些想逃离的东西。他尤其不明白的是,她对自己的爱是满满的已经溢了出来,还是压根儿就一直没满,她像是刻意地为自己留出空间,去容纳别的情愫,而那种情愫或许会在别人身上得到更强的共鸣,就像那天申屠奕亲眼看见她和瑾在一起,眉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的轻松与欢愉,而那种神情却是在自己面前不曾有过的。

    难道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全部吗?申屠奕忽然变得更加混乱,他安慰着自己只是把简单的问题考虑得过于泛化和复杂。

    见申屠奕沉思不语,表情越来越复杂,碧玉心里有些飘忽,像是有一株花草正在摇曳着、招展着,有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,于是她决定顺着他的心思说一些讨好的、能让申屠奕下台的话,“您别再怪罪王姐姐,就看在炽儿的面上,他受了伤,您想来也是心疼不已,现在又伤神动气,我们见着十分不安……一想到您终日料理的事务繁多,事事都少不了劳心费力,妾身却无力分担,相反还要惹得大王不悦……如今当务之急,得想办法好好料理这丫鬟的后事,妾身听说她家里有年迈的双亲……大王何不顺借此事,博回好的名声……”

    申屠奕无心纠结她话里的客气与婉转,只是摇摇头,叹口气,冲王淓说了一句:“如何善后就交给你去做,算是给你一次补偿的机会。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,你就回兖州去吧,那里更适合你呼风唤雨……我是绝不会吝惜一纸休书的……”语气清淡如水,没有愤怒,也说不上冷漠,却叫人听着更加绝望。

    王淓恨恨地扫了一眼厅里的人,她未对任何人生出感激之意,她的心里一片空白,决绝坚贞的情爱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,她好像终于看明白了它那张面目全非的脸。

    “齐澜,陪我去你房里。”申屠奕起身,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碧玉,有些麻木地说。

    碧玉看见他伸手去牵齐澜,齐澜伸出手来,那双手白皙柔腻、丰润光洁,她忽然想到前几天在诗经中看到的句子——“手如柔荑,肤如凝脂”,忽然失魂落魄起来。

    齐澜轻倚在申屠奕肩上,柔顺的黑发解散开来,犹如倾泻的瀑布。申屠奕却只是握着她的手,不说也不笑,过了一会儿,拿起酒杯微抿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大王心事重重的样子,还为了刚才王侧妃的事情忧心吗?”齐澜眼中波光粼粼,像是能倒出申屠奕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当初娶她就不是我的本意……那年兖州天师道汤恩妖言惑众、举兵叛乱……父皇为了笼络当地的宗族势力,让我纳王淓为妃……我见她虽然性情孤僻,但心肠不坏,还有几分女子少有的耿直,也就未加反对……只是未能料想到会有今日的情形……婢子虽轻贱,但也是人命,同样有喜怒哀乐、父母族人……王淓固然高贵,可也不能如此恣意妄为,她的心狠辣到这种程度,实在是令人寒心。”申屠奕又喝了一大口酒,酒杯见了底。

    齐澜并不去拿酒壶,而是从申屠奕手中接过酒杯,轻轻放置在案上,“王姐姐家世显赫,大王不得不顾虑她身后各种交织着的利益。”声音和她的动作一样轻,“事有轻重,大王难免要费心力去掂量一番……就像碧玉妹妹说的那样,只要有一阵风刮过去,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如获至宝,您不得不顾忌王侧妃在朝中做官的父兄……”

    申屠奕终于注意到了她美丽的头发,伸手轻轻抚摸,“我虽为王侯,有时也很无奈,比一般的人更加无奈……真是想想都觉得讽刺……”

    齐澜一笑,反问了一句,“当初娶妾身是否也不是大王的本意?”

    申屠奕一愣,随即笑笑,“当初是,可是现在不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妾身知道,这府上的妃妾,只有王妃和玉妃是大王真心实意娶来的,起码是从一开始,就动了真心想娶的人……”齐澜仍旧面带笑容,话说不卑不亢,“即便如此,妾身能伴随大王左右,也是心满意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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