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回 寻衅滋事-《鞘中霜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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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祥山正要发作,陈文祺一把拉住,对他说道:“五叔,今日全庄族人都在场,即便赢了他,别人会以为我们以众欺寡。再说,他今日为何事而来祺儿早已清楚,他不明说我也不点破,他若说出待祺儿先与他理论一番再说。”

    说罢分开众人,走到司徒蛟跟前,仍然客气地说道:“司徒公子前来做客,陈某招待不周,还请原谅。不知司徒公子屡屡为难陈某,究竟所为何来?”

    “陈文祺,本少爷实话对你说了吧。你假装劝我去县衙打官司,暗地却帮钟离岚那小贱人废除了婚约,这是八十岁的寿星上吊——活得不耐烦了。你去四里八乡打听一下,敢与本少爷作对的人,几个有好下场?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,就是黄冈县那狗官杜平,本少爷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。今日来,本少爷就是要找你的晦气。”

    “司徒蛟,当日在县衙公堂之上,已经退还你家的纹银,当年那……那契约也有朝廷命官做主废除,我们之间从此再无瓜葛,这又关陈公子何事?你还要脸不要脸?”钟离岚见事涉自己,不能不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“嗯?原来你这个小贱人也在这里?好极,好极,待我与陈文祺算完账后,再来与你重温旧梦。”司徒蛟看见钟离岚,不怒反笑,言语之间轻薄起来。

    “司徒蛟,你个无耻的贼子,再敢出言不逊,休怪本公子不客气。”方彦杰一听未婚妻被他言语轻薄,立时火冒三丈。

    “姓方的,你硬要强出头,我便先成全了你们这对奸夫**,再找姓陈的算账。”司徒蛟长刀一举,向方彦杰兜头便砍。

    陡见眼前一花,任凭司徒蛟如何用力,高高举起的大刀怎么也不能砍下去。定睛一瞧,自己的刀刃被陈文祺用两个指头夹住,竟是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司徒蛟以为陈文祺不过一介文弱书生,故此今日才敢恣意妄为。现在竟然用两根手指夹住自己往下劈砍的刀刃,才知他不仅身怀武功,并且武功远胜自己,心里不免有些慌乱。旋即想到己方还有所恃,马上输力不输嘴:“嗬,这倒是看走眼了,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。行,看是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刀快,吃我一刀。”说着双手一抬,欲把掩月刀从陈文祺的二指间夺过来。哪知使足了全身的劲,那刀如同在两指间生了根似的,分毫未动。

    陈文祺两指夹住掩月刀往前一送,司徒蛟“噔噔噔”连退三步,方才站稳。陈文祺双手后负,说道:“司徒蛟,今日我族人在此聚会,陈某不愿扫了他们喝酒的兴致,以故一忍再忍。我俩之间不管有什么事,要怎样解决,过了今日,陈某一准奉陪。今日你若愿意喝酒,陈某仍当你是客,好酒好菜款待;如若不愿喝酒,请恕陈某不送。”

    司徒蛟眼珠骨碌碌一转,放缓语气说道:“陈文祺,既然钟离岚小贱人也在这里,我俩不如做个生意,你只要将钟离岚那小贱人交给我,我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,这样可好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——”陈文祺突然大笑,一改先前温文尔雅的样子,不无霸气地说道:“司徒蛟,你这是冲着瞎子问路——找错了人。今日钟离姑娘是陈某的客人,谁敢与她过不去,便是与陈某过不去;今日之后,钟离姑娘是陈某的朋友,谁敢对她不利,陈某第一个不依。你若识相,就此罢手,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,彼此相安无事;如若无理纠缠,陈某必不让你逍遥快活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,手上见真章吧。”司徒蛟大刀一摆,欲要强攻。

    “陈某刚刚说过,今日我族人聚会,陈某不愿扫他们喝酒的兴致。过了今日,陈某一准奉陪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吧,本少爷就给你的聚会再添点喜庆。”司徒蛟一意要将事情闹大,把长刀往地上一插,抢到邻桌少年旁边,双手一抬,将桌子掀了个四脚朝天,酒菜洒了几个少年满脸满身。他带来的家丁,除那个右手小指断了一截的灰衣老者还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喝酒之外,其余的人也纷纷扑到桌前,举起板凳向跌落在地的杯盘一通乱砸。

    陈祥山此时哪里还能忍耐?只见他如轻烟般绕着那些家丁转了一圈,就听一片“哎哟、哎哟”之声响起,十余个家丁左手托着右臂,痛得满地打滚,原来每个人的右臂都被他扭脱了臼。

    司徒蛟拔起插在地上的掩月刀,双手一抡,朝未及转身的陈祥山背上砍到。

    陈文祺一错步,单手抓住掩月刀的刀缨处一拖一送,刀柄尾端戳在司徒蛟的小腹之上,司徒蛟顿觉腹部如遭锤击,大刀脱手,仰面跌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司徒蛟,陈某今日抱着息事宁人之心,对你是一再忍让,你却不知好歹,得寸进尺,百般挑衅。陈家庄内,岂能容你撒野?”陈文祺说完,倒转大刀往外一掷,大刀如标枪般激射而出,整个刀刃插进十丈开外的一棵老槐树中。

    “陈解元不但文采出众,武功竟然也如此了得,老夫大开眼界了。”话音甫落,陈文祺的面前多出一人,竟是那桌上慢条斯理喝酒的灰衣老者。

    “尊驾何人?可否见告尊姓大名?”灰衣老者举手投足间,隐有大师风范,全然不似司徒蛟的家丁,故陈文祺有此一问。

    “老夫姓甚名谁,你没必要知道。”灰衣老者倨傲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来,尊驾是司徒蛟一伙的啰?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一伙无关紧要,只是你们以众欺寡、恃强凌弱,老夫有些看不惯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——”陈文祺朗声大笑,嘲弄地说道:“我道尊驾是司徒蛟这班人中算有见识的一位,不料竟然也是颠倒是非、信口雌黄之辈。今日你们不请自来,于我族人聚会之时寻衅滋事,掀桌砸凳,将酒水油污泼我族人。这等恶劣行径尊驾熟视无睹,我们出手制止你反而看不惯了,真是岂有此理?”

    “逞口舌之勇,老夫肯定不如你。看你的架势,还勉强值得老夫动手。废话不说,进招吧,让老夫称称你的斤两。”说罢,将场中桌凳一一踢开,两脚不丁不八地站立,蓄势于两臂,等待陈文祺来攻。

    “祺儿,你且退下,让五叔来。”陈祥山看出灰衣老者武功不凡,怕侄儿失手受伤,想替他接下这一阵。

    “五叔,还是我来,您替我掠阵。”陈文祺习武以来,从未与人真正交手。最近几天与褚三、郝怀、苟安以及刚才与司徒蛟交手,双方武功较为悬殊,可说都是一合之将,并不算真正的交手。眼前这灰衣老者的功夫想必更强,陈文祺要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。

    陈祥山一想,觉得让侄儿与高手交交手,对他的武功和经验都是一次历练。于是不再坚持,只是在旁凝神戒备,只要陈文祺遇险,便立即上前相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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