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六回 请君入瓮-《鞘中霜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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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文祺脸上笑吟吟的,嘴上却毫不留情:“亏你好意思号称蒙古国射术第一。假如两军对阵之时,你没有射中敌人,反而埋怨敌人不走近你的射程,岂不滑天下之大稽?”
乌力罕一愣,什么意思?想了好一会,似乎恍然大悟,对陈文祺说道:“你是说既然敌人不走近我,我就靠近他?是呀,这道理简单不过,待我重来。”说罢,拾起神臂弓和无扣箭,就要越过那支插在地上的无扣箭,走近箭靶再射。
陈文祺伸手拦住乌力罕,笑着说道:“非也非也。若走近了射,哪用得着蒙古国射箭第一高手?三岁孩童就行。”这话乌力罕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,比试射箭若是不限定距离,三岁孩童也可以拿着箭直接往箭靶上戳。
“乌力罕,你暂且退下。”阿巴海知道乌力罕匹夫之勇,玩心思哪里是陈文祺的对手?他将乌力罕喝下,自己上前说道:“先前听皇上说过,尊驾是新科状元是不是?难道天朝的状元公是个无赖不成?”
陈文祺明知故问:“哦?在下口口声声尊你‘贵使’,你反诬在下是无赖。贵使倒是说说看,在下怎么‘无赖’了?”
“将箭靶暗中摆到神臂弓的射程之外,这种小把戏难道不是无赖所为?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陈文祺一阵大笑。
“你笑什么,难道本使说错了不成?”阿巴海怒道。
“岂止是错?说句难听的话,贵为蒙古济农,怎能说出如此毫无见识的话来?其一,在下放置箭靶,是在大庭广众中进行,众目睽睽,在下何能‘暗中’捣鬼?其二,弓马骑射,弓箭固然非常重要,但弓箭是死的,人却是活的。谁规定了神臂弓只能射出二百四十步而不能射得更远一些?”
“这么说,尊驾可以射得更远?”
陈文祺不置可否,笑而不答。
乌力罕自诩箭术高明,站在远处不服气地说道:“本将军习射几十年,神臂弓射程不止二百四十步,这还是头一遭听说,简直是信口雌黄。”
“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你少见识,不等于不是事实。”陈文祺反唇相讥。
“那就请你一展身手,让本将军见识见识?”
“呵呵,恐怕要让乌力罕将军失望了,你家济农大人说不定正在盘算一年双贡的事情呢。”
“尊驾什么意思?”阿巴海装作不懂问道。
“在下取方斗玉璧,贵使差人强弓立射。如今方斗中的玉璧在下取下来了,而乌力罕将军却是三箭不中,刚才的话言犹在耳,阿巴海特使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?”
“尊驾将箭靶置于射程之外,如何能中?分明是讹人吧。”阿巴海愤愤地说。
“贵使怎么又绕回去了?在下再说一遍:谁规定了神臂弓只能射出二百四十步而不能射得更远一些?”
“要不尊驾射出一箭,好让本使信服?”阿巴海奚落道。
“要在下出手也不是不行,不过——这等于教了你们射箭的方法。若是那样的话,除先前在下所说的一年双贡之外,贵使须再给在下一个‘彩头’才行。”
陈文祺说完这话,朝廷众人尽皆掩口而笑。原来陈文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设计诱阿巴海入彀。
阿巴海被噎得半响不得说话,陈文祺这话不过是自己先前说过的话,实在不能骂他无礼。
但阿巴海不信陈文祺如何能将射程之外的箭靶射中,这小子虚虚实实,这次十有八九是使诈,我若被他唬住,岂不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?他将阿尔木、乌力罕拉到身边,附耳问道:“你们好好想想,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射中箭靶?”
乌力罕想也不想,肯定地说:“没有。”
“这么说,那小子肯定是使诈讹人了?”
阿尔木想了想,低声说道:“绝对是。”
“那么就要与他赌一把了?”
阿尔木、乌力罕点头赞成。
阿巴海决心下定,来到陈文祺身边,说道:“你倒是说来听听,尊驾要本使什么‘彩头’?”
“阿巴海特使先前要同天朝赌江山,在下如法炮制,就以宁夏左屯卫、宁夏右屯卫和宁夏前卫(以下均称河套三卫或三城——作者注)为彩头如何?”
皇帝朱佑樘以及站立在他左右的文臣武将,一听此言,顿时眼睛一亮、热血贲张——这可是触到了大明君臣心中的隐痛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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