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七回 张机设阱-《鞘中霜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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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仁兴正要发威,再一细看,立时大惊失色,连忙走下公堂,双膝跪在来人面前:“卑职参见大人。”
来人无暇理会莫仁兴,而是朝那少年躬身拱手道:“下官参见世子。”
“陶大人不必多礼。”敢情此人正是湖广布政使陶鲁陶大人。
世子?莫仁兴又是大惊。能称之为“世子”的,那可是王储。难道他便是当今楚王的嫡长子朱荣㳦?想到这一层,莫仁兴不禁冷汗涔涔,连忙移动双膝,跪到朱荣㳦跟前,口中说道:“下官不知世子驾临,多有冒犯,恳请世子恕罪。”
朱荣㳦与陶鲁互相还礼之后,才对莫仁兴说道:“不知者不罪,莫大人起来吧。”
莫仁兴不敢起身,眼睛望向陶鲁。
陶鲁低声喝道:“还不多谢世子?”
莫仁兴如获大赦,连说几声“多谢世子”,这才站起身来。
陈文祺这时才走过来,向朱荣㳦和陶鲁一一施礼,因陈文祺奉旨办事,陶鲁等也不敢怠慢,彼此之间客气了几句。
陶鲁向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莫仁兴问道:
“莫大人,黄冈县杜大人离职养病可是事实?”
“是……是事实。”莫仁兴战战兢兢地答道。
“你说你已经向上级衙门禀报过了?本官怎么不知?难道也是直接禀报到朝廷某人了?”陶鲁冷然问道。
任谁都能听出陶鲁这个“也”字的意思,看样子他对莫仁兴越级禀报“匪情”十分地不满。
“卑……卑职以为杜大人只是微恙,修养三五日便无大碍,故尚未禀报布政使司。谁知他……”
莫仁兴话未说完,陶鲁断喝一声:“时到今日,你还敢谎言瞒上?”
说罢,将朱荣㳦引至陈文祺刚才坐过的座椅前面,恭敬地说道:“请世子屈驾暂坐于此,下官僭越了。”
朱荣㳦微微抱拳,说道:“陶大人不必过谦,您尽管行事。”
陶鲁又命随从搬来三张座椅,一张置于朱荣㳦的下首,另外两张于右侧摆放。
“陈将军,你也请坐。”
陶鲁请陈文祺在朱荣㳦下首的座椅上落座之后,便走向正中的公案,眼睛在公堂扫视了一遍,然后沉声说道:“来人,请黄冈县令杜平上堂。”
原来在此之前,陶鲁在黄冈县衙见过了杜平。
莫仁兴见杜平来到公堂,知道软禁杜平的事已经败露。当下双膝一软,跪倒在公堂之上:“卑职是真心为杜大人的病情考虑,没有别的意图,恳请大人明察。”
陶鲁手一抬,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他将手指指设在右侧的两张座椅,示意莫、杜两人坐下,接着说道:“你们之间的事情暂时放着,先把他们的官司给断了。杜大人——”
“卑职在。”
陶鲁指了指司徒蛟、方俊杰兄弟,问道:“他们三人,你可认识?”
杜平朝几人看了看,躬身答道:“回大人,此人名叫司徒蛟。两年前,他因一纸定亲契约来县衙告状,去年初,他又因定亲契约找过卑职,因此,卑职对他印象较深;至于他俩……卑职也有印象,在两年前司徒蛟来县衙告状时,他俩也在现场。”
“如你所说,你曾判过定亲契约案了?”陶鲁问道。
“判过。当时,司徒蛟、钟离岚都在笔录上签了字画了押,所以卑职当堂判定定亲契约作废。”
“笔录何在?”
“回大人,在县衙的黄册库里。”
“速速派人取过。”
不大一会,黄冈县主薄气咻咻地跑来,匍匐在陶鲁面前,惶恐地说道:“大人,小人有罪,那笔录不见了。”
“笔录不见了?怎么回事?难道黄册库失盗了?”陶鲁问道。
“没有。黄册库只有一个门进出,并无窗户,但门锁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,而且所有卷宗都在,只有这个定亲契约案的卷宗不见了。”主薄小心翼翼地答道。
“既然没有失盗,那一定是有人拿走了。你仔细想想,除你之外,还有谁进过黄册库?”
“按照规矩,除小人之外,任何人不得进入黄册库。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主薄望了望莫仁兴和杜平,欲言又止。
“只是什么?不要怕,本官为你做主。”陶鲁给他打气。
“娄子通娄大人进去过一次。”主薄小声答道。
“娄大人进去过一次?”陶鲁饶有兴趣的问道:“他为何要进黄册库?”
“回大人,去年杜大人因病不能视事,娄大人代理县衙。那天早晨,娄大人‘点卯’之后说近几天要轮流到各房巡查,让六房和三班管事的与手下打打招呼,如果见谁玩忽职守,定要严加处分。第二天娄大人便巡查到黄册库,他让小人打开黄册库,进去转了转,然后就走了。”
“你有没有跟进去?”
“娄大人巡查黄册库,小人自然要陪同。”
“从进去到出来,你都跟着吗?”陶鲁问得很仔细。
主薄沉思了一会,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,然后说道:“小人陪同娄大人进去不久,忽听外面有人大叫‘哎哟’,紧接着又是‘哐啷’一声,小人忙跑出黄册库一看,原来是娄大人的随从蒋三一不小心将脚崴了,在跌倒的时候碰倒了小人的茶碗。就在小人过去搀扶蒋三的时候,娄大人也跟着出了黄册库,记得当时他还责备了蒋三几句。”
陶鲁大致明白了什么回事,高叫一声:“传娄子通。”
“娄子通参见大人。”
“免了。娄子通,黄冈县黄册库中定亲契约案的案卷,是不是你拿走了?”
娄子通装作糊涂,说道:“大人,什么定亲契约案的案卷?下官从来没有听说过,我拿它何用?”
“娄子通,你也是见识过问案的人了。现在说出来可比以后查出来要好很多,你别错过了机会。”陶鲁严正地说道。
“大人,下官委实不知什么定亲契约案的案卷,您叫我怎么说?”娄子通咬牙说道。
“你进入黄册库不久,蒋三就在外面崴了脚,难道真就这么巧?”陶鲁冷笑道。
“大人,蒋三什么时候要崴脚,下官如何知晓?”
“好,好。你既不说,本官也不勉强,且站过一旁吧。”陶鲁知道没有真凭实据,他一定不说实话,便转向杜平问道:
“为何当事人手里没有判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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