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怕看窗外游蜂,檐前飞絮,想时候清明除过……” 元辅的异动,次相胡宗宪,群辅李春芳、海瑞、朱衡这些时日也见怪不怪,但正在值上,唱起了小曲,未免太过了些。 胡宗宪眼中闪着光,望向了高拱,笑道:“这是《浣溪沙·捧心》的唱段,不像是原来的昆山腔,元辅,这是什么人改的曲子?” 见胡宗宪直接道明了曲腔,高拱有了遇到知己的感觉,大笑道:“这是昆山的魏良辅闭门十年调用水磨改出来的心昆腔,江南人叫它水磨腔,汝贞觉得如何?” 胡宗宪点点头,道:“还不错,这魏良辅也了不起,十年水磨,竟没了烟火气,难得。” 高拱来了兴致,又唱了几句,“东风无奈,又送一春过。 好事蹉跎,赢得恹恹春病多……” 见高拱仍不知收敛,海瑞搁下了手中的狼毫笔,道:“好一乾旦。” 四字一出,高拱的脸,立刻红了,再青,仿佛没有成熟的狼桃一样。 坤伶,是女戏者。 而乾旦,则是男扮女戏者。 戏者低贱,故人常言:“婊子无情,戏子无义”。 能将当朝元辅比喻戏者,就已是莫大的侮辱,再辱以男女不分,这侮辱就更大了。 “海汝贤,汝是何意?”高拱冷着声调,怒火中烧道。 笑容不会消失,只会转移,高拱不笑了,海瑞却笑了,道:“元辅唱腔能如此细腻,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就,水磨腔,水磨腔,水磨的工夫,我尝闻那魏良辅为一绝色坤伶量身谱曲,进了相府,不知元辅可识那坤伶?” 魏良辅可不是个专业写曲的,其人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朝官员。 嘉靖五年进士,历官工部、户部主事、刑部员外郎、广西按察司副使。 嘉靖三十一年擢山东左布政使,三年后致仕,流寓于江苏太仓。 年过七旬的魏良辅或许早没了为官为民的心气,可以醉情于音律雅乐之间,但人生在世,哪能毫无挂牵,有儿有女又有孙,在朝时还能照拂一二,而离朝后,人走茶凉,那些个儿女孙儿,便只能托付他人照顾了。 元辅无子,世人皆知,难免为有心人所利用,身居高位,诱惑无数。 但元辅喜好简单,一、权,二、戏,三、色。 权力,除了当今君父,没人能再给高拱更高。 绝色,高拱见过无数,坤伶,高拱也见过无数,软侬吴语,高拱同样听过无数。 但以软侬吴语唱着昆曲的绝色坤伶,高拱却是第一次听、闻。 而且,海瑞的话中,带着明显的讥讽,人都进了相府,要是高拱没见过,难道这些时日多晚下值都要回府,是为了见那年老珠黄的正妻吗? 闻言。 胡宗宪、李春芳、朱衡都是一愣,关于相府的传闻,他们或多或少听了些,只以为是玩笑,而没有当真。 毕竟,国事繁忙至此,往政务堂一坐,一碗茶,一堆政务,就是一天,精气、身体都疲惫不堪,哪还有空想别的。 在座的,年岁大体相当,都以为精神、身体状况也相差无几,但透过海瑞的话,众人嗅到了不同寻常地气息。 老色鬼……嗯,真没想到元辅还有这闲工夫,国事都这么重了。 想到这,胡、李、朱三位阁老的心底,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感叹,当年的严嵩内阁,果然个个是“神人”。 严嵩就不多说了,那年八十都还能执掌国柄,其子严世蕃,荼毒百姓,被当今君父问罪时,刚娶了第九房小妾。 徐阶、张居正在朝时,精力旺盛的惊人,常常服用虎狼之药,这可是举朝都知道的事。 本以为高拱是个例外,能抵御住权力以外的所有考验,但近乎是私人定制绝色坤伶这样的考验,什么样官员能抵御住这样的考验? 元辅这水磨的昆山腔,大概是在床榻上学的,难怪学的这么好,这昆曲,要学啊! 李春芳不禁想到老友陈以勤说过陈家一个小发现,那就是“在一个领域活跃的人,一般其它领域也不弱”,但怎么也没想到,元辅都五十多的人了,竟然还能这么热爱……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