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蜀椒的麻香混着夜露的清润,在指尖萦绕不散。 戚萝捏着那包红亮的椒粒,眉头先自蹙了起来。 这礼也太重了。 蜀地贡椒金贵,寻常铺子难寻,更别说这样粒大饱满、麻香清冽的。 她不过是漕船上随口提了句,竟被他记到如今,还特意让人送来。 “阿呆小哥。”戚萝把纸包轻轻搁在灶台上,声音里带了几分斟酌,“宋公子的心意我领了,只是这蜀椒太过珍贵,我实在受不起。” 阿呆愣了愣,挠着头道:“姑娘别客气,公子说您用得上……” “并非客气。”戚萝打断他,指尖在粗瓷碗沿轻轻摩挲,“我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,承蒙他漕船上照拂已是感激,怎好再受这般厚礼?下次劳烦小哥替我回了,就说我做的都是市井吃食,粗陋得很,实在配不上这等好物。” 她抬眼望向院外,月光正淌过巷口的石板路,像铺了层薄银。 那人穿月白锦袍,把玩着玉佩,周身是她摸不着的矜贵气。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,她在三圣巷守着个小摊讨生活,他即将入翰林,往后是簪缨世家的清贵郎君,哪有什么交集的道理? “这……”阿呆面露难色,“公子特意吩咐的,我……” “小哥只需照实说便是。”戚萝笑了笑,转身往竹篮里摸,指尖触到的却是空了的蒸笼。 白日里的芝麻糖包早被学子们抢光了,连最后两个搭给王屠户的,都被他那馋嘴小孙子啃得只剩点糖渣。 灶台上还温着半罐肉酱,是傍晚特意多熬的,想着明日添些笋丁再卖。 旁边小碟里盛着新腌的梅子,琥珀色的果肉浸在蜜水里,泛着莹润的光。 她取了只粗瓷碗,夹了满满一碗肉酱,又往碟子里码了五六颗梅子,用竹篾盖好。 “糖包卖光了,这点肉酱配白饭最香,梅子是自个儿腌的,酸甜解腻,权当谢过公子的好意。也请小哥转告,往后不必这般费心,我一介摆摊的小娘子,担不起这份情分。” 话说得客气,却把界限划得分明。 阿呆捧着食盒,只觉碗沿的热气烫手,又不敢违逆,只能讷讷应着:“我……我记下了,一定转告公子。” 他又凑近两步,压低声音。 “方才来的路上,见巷口有两个汉子鬼鬼祟祟的。姑娘夜里锁好门,有动静就喊邻里,嗓门大些,总能镇住场子。” 戚萝心里一暖,点头应下:“多谢小哥提醒,我记下了。” 送走阿呆,她反手闩了院门,又搬了块青石抵在门后。 终究没把蜀椒送回去。 倒不是贪这点好物,实在是想着明日若做道椒麻味的吃食,或许能闯出些新意。 只是这份人情,得记着,往后有机会再还。 夜风从巷口溜进来,卷着隔壁李娘子家的饭食香。 戚萝往灶膛添了把柴,火光舔着锅底,映得她侧脸暖融融的。 明日该做些什么? 蜀椒这般金贵,寻常吃食配不上,得做道能镇住它的菜才好。 阿呆捧着食盒穿过宋府的抄手游廊,廊下挂着的宫灯被风拂得轻轻摇晃,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 刚转过月洞门,就见柳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迎面走来,鬓边的珍珠钗在灯光下泛着柔光。 “这是什么?闻着倒香。”柳夫人停住脚步,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。 阿呆慌忙躬身:“回夫人,是……是外头带的吃食,给公子送去的。” 柳夫人是宋修的母亲,素来温和,只是此刻鼻尖萦绕着那股醇厚的酱香味,倒勾起些兴致:“哦?什么吃食这般香?打开我瞧瞧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