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回 义结金兰-《鞘中霜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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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若论武功,陈文祺与那两人自是霄壤之别。但一来是杨山凌隔在中间,束缚了手脚;二来是初次临敌,毫无经验;更主要的是担心杨山凌被伤,仓猝中本能的以手相隔,完全忘记了武功招式。这也算是增长见识、积累经验的代价。

    杨山凌见陈文祺受伤,愈发相信他不会武功。便失去理智一般,舍弃剑法不用,只要三人的匕首往陈文祺身上招呼,就扑过去以身抵挡,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。陈文祺既感动又可气。感动的是杨山凌与自己萍水相逢,在危急关头不惜以血肉之躯卫护自己;气的是他忘命般以身相挡,形同捆住了自己的手脚,令自己没办法对付三人的围攻。

    眼见三只匕首同时从前、左、右三个方位刺来,陈文祺轻按杨山凌双肩,整个人腾空而起,双脚“蹬蹬蹬”连环踢向葛衣人等三人的面门,将他们逼退,然后抱住杨山凌,双腿一蹬,倒纵出圈。

    冷不防被陈文祺横抱在怀,杨山凌心头鹿撞,脸颊发烧,幸亏夜色的掩盖,才不致让旁人看出自己的羞态。

    陈文祺纵出圈外,将杨山凌放在景星身边,吩咐景星“看住他”,复一跃站到刚才的地方。这一连串动作极快,三个强人只觉眼前一明一暗,陈文祺似在原地未曾动过,只是身旁不见了杨山凌。

    三人始知陈文祺并不是想象中的文弱书生,遂不敢轻敌,两个壮汉俯身捡起匕首,同葛衣人一道,将陈文祺围在核心,绕着他不停地游走。三支锋利的匕首,在夜色中形成一个旋转的光圈,飞旋在陈文祺的前后左右。

    陈文祺负手站立在圈子中间,气定神闲,要撕破这个圈子并非难事。但他并不想伤人,更不想取人性命,他在等待时机。

    这时,旋转的光圈骤停,旋即以极快的速度缩小……缩小……,即将勒进陈文祺的身体。

    陈文祺似是不觉。

    “陈兄小心——。”杨山凌见这阵势,以为陈文祺已被吓呆,又是一声惊呼,欲向光圈中冲去,却被景星牢牢扯住。

    眼看光圈即将合拢,只听陈文祺一声长啸,腾身而起,越过三人头顶,落在圈外。趁三人错愕之中,“啪啪啪”连击三掌,场中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“好啊——。”景星与朱瑞齐声欢呼。

    泪眼朦胧的杨山凌,眼看陈文祺一招制敌,心里喜不自胜,挂着泪珠的双颊立时笑靥如花。虽然与陈文祺不过萍水相逢,且相处只短短个把时辰,但刚才在打斗中两人生死相依、舍命相护的真情,令杨山凌对陈文祺生出一种刎颈之交甚至似有若无的骨血至亲情愫。此时见伊人站在身旁,遂一把抓住他受伤的左手,撕下衣襟,一面为他包扎,一面自责道:

    “都是我拖累了陈兄。早知陈兄有这般的身手,我也不会添乱了。”

    陈文祺习武之人,对这点小伤根本不当回事,杨山凌如此关切的神情,脑子里又浮起他刚才不惜以身体为自己遮挡刀剑的一幕。此时见他自责,便真挚地说道:

    “杨兄舍命护我,这份情谊陈某终身难忘,谈何拖累?”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只是陈兄受伤……”。

    见杨山凌不能释怀,陈文祺忙截住安慰他:“这只是皮外之伤,过两天就没事了。习武之人,学会挨打也是一种本领,在我练武的的时候,常常会受伤的哩。不信你问景星。”

    景星连连点头,杨山凌这才破涕为笑,顽皮地说道:

    “陈兄真坏,身怀武功又不告诉人家,害得人家……人家……。”

    杨山凌包扎伤口的双手轻柔灵巧,身上散发出似有若无的幽香,使陈文祺沉醉之余又有些迷惘:这位仁兄怎么似女子一般?一听杨山凌埋怨,也是觉得对不住他,连忙说道:

    “的确是在下的疏忽,在下向杨兄赔个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不光要赔礼,还要受罚。”惊心动魄过后,杨山凌一身轻松。经过生死的考验,两个人好像不再是萍水相逢的路人,而似意气相投的故交,故此说话间少了许多客套。

    陈文祺知他为了掩饰刚才的窘态,故意开起玩笑,便顺着他的话说道:

    “怎么个罚法?”

    “你武功这么高,罚你做我的弟弟,这样你就能保护我。”说罢,脸上一红。幸亏夜色很浓,没人看到。

    陈文祺一愕,原来他想与我义结金兰?

    陈文祺哑然失笑,马上想起东坡居士那句名言:“未信而谏,圣人不与;交浅言深,君子所戒”。现在双方见面不到半日功夫,彼此连姓甚名谁都不曾知晓,别说结拜,就算说话也不可交浅言深啊。

    正准备婉言相拒,抬头一看杨山凌,此时正绯红了双颊,一副恨不得躲入地下的尴尬表情,陈文祺顿时心软,已到嘴边的那个“不”字再也无法说出来。

    转念一想,杨山凌在饭庄义释葛衣人、刚才在激斗中不惜以血肉之躯为自己遮挡刀剑、自己负伤时恨不能以身相代……种种现象表明他应是一位磊落君子,且自己对他不无好感(只是对他略欠阳刚之气有点遗憾),有一见如故的感觉,与之结交也是一件快事。

    盘算停当,心里已然应允,为了缓和杨山凌的情绪,故意说道:

    “这恐怕不成……”

    杨山凌一听,顿时羞惭不已,忙垂首说道:“是在下莽撞了,请陈兄不必介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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