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怀府一聚-《厂督有令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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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浅摸着自个儿肚子,有气没力的瞄了薛纪年一眼:我能不能吃啊?我到底能不能吃啊?
可惜薛纪年从头到尾没回她个眼风,她哀怨的又瞪了眼面前的烤鸡,有毛病啊是不是,整只端来,她要怎么啃?厨房没刀吗?不会分一分?
害她想假装淑女捻一小片都不行!
花浅决定眼不见为净,目光又直直的落在对面,然后看到那个世子又向她举杯了。
她端着酒杯,讪笑着回礼,一饮而尽。
歌伎又进来跳舞,水袖长挥呓呓呀呀,花浅看着看着,觉得自己眼前的烤鸡好像也在跳舞。
酒过半旬,薛纪年道:“此次公主回京,还需仰仗王爷。皇后娘娘思女心切,还望王爷能安排一二。”
“这是应该。景洲,事情办得如何?”
“回父王,一切已经安排就绪,随时可以启程。”
“嗯。”又向薛纪年道:“我这二子你也见过,布排事谊均由他一手操办,提督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,也尽管向他提。”
薛纪年拱手道:“不敢当,二公子贤名在外,安排定然妥当。此事有劳二公子,薛某在此谢过。”
殷子商道:“提督大人客气了。”
薛纪年道:“此事宜早不宜迟,敢问二公子,后日可否启程?”
这么快?
殷子商道:“可。只是靖阳风光,提督大人和公主不再逛逛吗?”这话,他是向着花浅说的。
见殷子商的目光直直的看过来,花浅拎着杯子的手只好放下,说真的,她很想逛逛。
“这次就不必了,本宫思亲心切,只想尽快见到父皇母后,他日若有机会,再来靖阳一领风光。”
双方又交流了几句,花浅均一一回过。
薛纪年道:“听闻王爷近来身子不适,不知可有好些?”
怀王道:“唉,老毛病了。”
薛纪年道:“既是如此,我等还劳烦王爷,实是过意不去。”
“本王倒无妨,这里里外外都由世子在打理,本王乐得清闲。”
薛纪年提杯遥遥向殷子文一敬:“薛某敬世子一杯,世子日理万机,辛苦了。”
“哪里哪里,不及提督大人万里奔波迎接公主来得辛苦。”殷子文讥然一笑,回敬了薛纪年。
薛纪年权当未瞧见,他又倒了杯酒,敬给殷子商:“世子公务繁忙,想必这次进京,应是由二公子代劳。薛某敬二公子一杯,往后一路,有劳二公子了。”
话落,不给殷子商回口余地,一饮而尽。
席上一时安静,殷子商苦笑一声,看看怀王爷,犹疑开口:“恐令大人失望,在下……”
薛纪年疑惑:“二公子有何疑虑?”
“提督大人有所不知,父王身子不适,作儿子的理当床前伺侯,焉有此刻离家之举。”话里满是歉意,又有对父亲身子担忧的顾虑。
薛纪年也沉声回道:“二公子所言极是。”
他目光缓缓一扫席上众人,又道:“只是公主回宫兹事体大,王爷微恙世子繁忙,这一路若无怀王府的主事镇领,薛某担心恐生变端。”
“这……”殷子商低头为难。
主坐的怀王爷爽朗一笑:“景洲不必为难,提督大人说得极是,公主金枝玉叶,不得有半点闪失。本王府里有医师众多,你且去吧,不妨事的。”
殷子商一撩衣摆跪于地上:“父王不可,儿臣怎可在此时离开,我……”
“唉,本王知道你孝顺,你这孩子就是性子犟,上次京里来旨,你便是因此而未成行,陛下仁慈,才没有怪罪于你。这次护公主进京,若有幸见着陛下,还得好好赔个不是。”
上次毕竟是抗旨,为了掩饰,他和殷子商都未能进京,虽然世子叩了好多头,但谁知道皇帝心中会不会有疙瘩?
不管他有没有,反正怀王爷自个儿心里的疙瘩很肿大。
这回由殷子商亲自进京,不管如何,多少能消弥皇帝心中猜忌。
怀王爷心中的谋算,殷子商很明白。
殷子商叩首道:“儿臣谨记父王教诲。”
薛纪年看着眼前这幕父慈子孝的戏码,手搭在席案上,食指一敲一敲的轻叩着,闲适从容,含笑不语。
花浅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总觉得整个空间都飘着一股“心满意足”的幸福气息。
他们这是在满足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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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浅蹲在院子里,无聊的看着池子里的鱼游来游去。
薛柒敬忠职守的站在不远处,他一手扶在刀柄处,身姿笔挺的站在廊下。
花浅在池边蹲了多久,他就站了多久,然后他觉得,这种能跟鱼玩一下午的人,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,假扮公主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。
他想不明白,督主那么精明的人,怎么就看不出这姑娘是个傻子。
把这么重要的担子压在她的肩头,他怎么就不担心她会撂挑子走人?
一旦东窗事发,他与薛纪年必是死无葬身之地!
只是事到如今,他也不能再说什么,他闭了闭眼,除了咬牙认定花浅,别无办法。
花浅的心情很复杂,她倒是没有薛柒的顾虑,反正这个公主名头是薛纪年硬塞给她的,她顶多算从犯,一旦事发,她大不了包袱款款,继续浪迹天涯。
本来她还担心,东厂的护卫差不多死干净了,锦衣卫又没影,此地离京还老远,她很发愁接下来的路怎么办。现在有怀王府的作保,她一点都不愁了。
她愁的还是自个儿身上碧领天的毒,这毒可是连她师姐也说过解不了,她唯有进宫碰运气了。
说真的,跟这些天皇贵胄聊天就是累,看昨日薛纪年与怀王府那帮人的言谈便知晓,她进宫以后,过的肯定也是这种话里藏刀的日子。
想想都心累。
不过往另一个方向想,这次能逃出生天,应该算跟薛纪年同生共死过。如此,她进宫之后,兴许他多少会顾忌些情分。
能从东厂提督手上拿些情分可不容易,这么一想,她又乐观起来,再一想到那万两黄金,花浅不由笑出了声。
薛柒木然着脸毫无情绪,唯有“傻子”两字从齿缝中轻飘飘的溢出,落在满地菊花丛中,风过无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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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日,车队整装待发,花浅身为公主,这次自然不好再与薛纪年同乘,怀王府替她准备的车辇华丽富贵,坐着舒适得很。
殷子商坐在高马之上,英姿勃发,一声令下,车队缓缓启动。
花浅打了个呵欠,开始昏昏欲睡。
之前与薛纪年一起,还有个聊天的伴儿,现在就她自个儿,除了睡觉也没什么活动了。
薛柒倒是离她不远。
但现在身周之人皆是陌生,她即便想跟薛柒聊聊天,也不知能说些什么。
车队不知行了多久,花浅忽然听得薛纪年的声音。
很快,她的车帘子被掀开,薛纪年向她柔声说道:“请公主下车。”
咋?到了?
花浅一头雾水的跳下马车,见周边众人三三两两的处着,想来是到了休整的时间。
“公主请跟我来。”
“去哪儿?”
她看了看,只有薛柒跟在他们后头,殷子商正指挥着众人行事,对三人的离去并无关注。
“不用担心,我已跟二公子打过招呼。”
跟着薛纪年走了不多一会儿,花浅看见一处墓碑。
“这是?”
“八风渡那对祖孙的安息之地。”
花浅心底一抽,她的眼前闪过那个死不瞑目的孩子。
“我让人将他们收敛在此,离开之际,我想你应该想见见他们。”
薛纪年说得没错,这对死得凄惨的祖孙一度让她对薛纪年憎恨,她一直以为,他们会曝尸在那个简陋的茅草棚中,无人收敛。
如今看来,薛纪年并没有坏得彻底。
她没有问当日动手那个厂卫如何了,她后来再也没见过他。
就算他如今安然无恙,她也不能指望薛纪年为了这已死的两个平民,而真下手杀了自己的下属。
虽说是两条人命,可当时的确不是薛纪年下的命令,冤有头债有主,花浅就算心底再有不满,也怪不到薛纪年身上。
何况……花浅摸摸自己的脖子,老实说,她也不敢有什么不满。
“听说,这家还有一个女儿,本督已经派人给他们的家人送上赔礼,望他们在天之灵,可以安息。”
这对祖孙能不能安息,花浅不知道,但她知道,如今她的心底好受许多。
薛纪年既然肯有所补偿,其实已经算不错了。花浅不是个天真什么都不懂的人,当今社会,有权有势之人,弄死几条人命真如踩死几只蚂蚁一般简单。
她也明白,薛纪年只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,毕竟他们回宫以后,还要相互扶持,他大约是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。
“多谢督公。”
薛纪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,嗯了一声。
花浅认真的在坟前拜了拜,两人一起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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